人类未来的灾难

----滥用抗生素现状与分析之一

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劳卫国  李燕  张伟(510407)

去年以来，发生在我国局部地区的非典型肺炎病情得到控制，一度喧闹的局面终于恢复平静，但是不久，又出现亚洲局部地区禽流感暴发流行，禽流感，这个过去仅在家禽内传播的疾病也开始肆虐人类。

20世纪末，美国学者布鲁克史密斯在《未来的灾难—瘟疫复活与人类生存》一书中写道：疫苗、抗生素以及近年医疗技术的飞速发展，造成了一种我们几乎不受疾病影响的假象。然而，几乎与此同时，许多可怕的毁灭性新型疾病正在世界各个角落出现。联系到欧洲大陆曾发生的大面积疯牛病传播，这些事件的发生是否正被这位美国学者不幸而言中呢？这难道不能引起我们的警觉吗？

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的胡必杰教授等医学家分析认为，滥用抗生素有两大害处：

一是“锻炼敌人队伍”，造就无药可用的“后抗生素时代”。

现在，抗生素根本治不死一些“新生代”耐药病菌。１９２８年，抗生素的祖宗青霉素问世，一时所向披靡，如今是“廉颇老矣”。当今，抗生素的王牌“万古霉素”，也有了不怵它的新一代“金黄色葡萄球菌”。如今，美国每年要花２０亿－４０亿美元，对付耐药细菌。更令人震惊的是，竟出现了以抗生素为食的“超级病菌”。路透社曾报道美国科学家在肉鸡饲料中发现“超级细菌”，这种肠球菌对目前所有的抗生素具有耐药性。而《发现》杂志则直接对抗生素的前途加以定论，他们认为这种神奇药物已走向穷途末路。而公众对在家畜和家禽体内使用助生长用抗生素越来越不满。人们最大的担忧是，动物细菌将对抗生素产生耐药性，从而通过食物链将这种耐药性转移给危害人类的病菌。

世界卫生组织（ＷＨＯ）也警告说，如果人们不停止滥用抗生素，那些新生的能抵抗所有药物的“超级病菌”，将把人类带回到感染性疾病肆意横行的年代！

ＷＨＯ的报告说，目前全部主要传染病都已产生了抗药性。在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以及在俄罗斯、中国的部分地区，１０％以上的结核病患者，已对作用最强的两种抗结核药耐药。在泰国由于耐药，三种最常用的抗疟药均已不能使用。

淋病曾经用廉价的青霉素就很容易治愈，但是目前已有６０％的患者对多种药物耐药，需要用昂贵的喹诺酮类或更高档的药物治疗。

ＷＨＯ赫曼博士预计：“人类目前用以治疗各种传染病的药物，１０至２０年后将全部无效。”

70年前，当抗生素类药品没有问世时，人类一旦被细菌感染就很容易死亡；但在抗生素不断推陈出新的今天，如果继续滥用，终有一天将会导致人类本身对所有抗生素药品都有耐药性，人们同样“无药可用”。这就是所谓的“后抗生素时代”。“后抗生素时代”人类将面临无药可用困境。

省人民医院博士生导师余细勇教授说，自发明抗生素的那一天开始，人类就陷入了与细菌无休止斗争的怪圈：抗生素诞生———菌种由被杀灭到产生耐药性———更强的抗生素使用，如此循环。“但纵观历史，似乎抗生素现在已占了上风。”余细勇说，“抗生素刚使用时，一种抗生素使用20年才有耐药性；但到了上世纪80年代，这个周期缩短为10年，而如今仅仅是两年。”

省药监局副局长府凡林说，一个新的抗生素品种从研发到上市，最顺利的也要10年，也就是说，其间至少有八年的“青黄不接期”无药可用。

二是“破坏统一战线”。人体内住着许多有益的菌群，滥用抗生素，杀死了“自己人”，结果导致体内菌群失调，耐药细菌乘虚而入。这就是二重感染，即长期或大量应用广谱抗生素后，大量对抗生素敏感的细菌被抑制或消灭，而对抗生素不敏感的微生物则趁机大量繁殖而造成感染。此类感染以真菌和耐药性金黄色葡萄球菌感染最为常见。这种二重感染治疗难度极大，甚至常导致死亡。象前面所述的病例就是二重感染；有的造成伪膜性肠炎（抗生素肠炎），死亡率高达２０％；有的酿成凶险的败血症。

我们再来看看一个真实的病例：W姑娘是步行入琢×医院的病人，患系统性红斑性狼疮。由于近二十多天来低热，多个关节疼痛，面部出现红色蝴蝶形皮疹，疲倦，消瘦，贫血，尿检查有蛋白尿和红细胞增加，血液检查发现有狼疮活动的血清学表现，诊断为狼疮活动，故使用强的松及环磷酰胺治疗。用药约一个多月后，狼疮活动情况已大为改善。以后，因不慎受凉感冒，病人服××伤风胶囊后，未见好转，反而症状加重，并有较严重的咳嗽、咯痰和中度发热。做X线胸部透视，发现右下肺有一小块炎症性病变，用了几天第二代头孢菌素，病人好转但不够满意，医生即改用第三代头孢菌素，病人发热愈来愈高。体检和X线检查，肺炎的病变已好转，但为什么发热反而高了呢?原来病人患上了真菌性败血症。但是，主诊医生未有警觉，以为肺炎未能控制，改用更高级抗生素泰能，结果4天后，病人死于真菌性败血症。这是一个很令人悲伤的故事，是滥用抗生素发生二重感染的典型例子。

全身性红斑狼疮患者本来就自身抵抗力差，再加上使用激素和环磷酰胺等，则抵抗力更差，不幸感冒后发生肺炎，且仅是轻症肺炎，一般用第二代头孢菌素即可，可惜主诊医生迫不及待，即改第三代头孢菌素。殊不知抗生素越贵、越强有力，越容易引起二重感染，病人发生了真菌性败血症，发高热，主诊医生还误认为病人是肺炎发热，不但不用抗真菌药，反而，用更强有力的抗菌药泰能，结果导致病人真菌感染更加厉害，因而死亡。二重感染的意思是，对身体抵抗力差的病人滥用抗生素，在原有细菌感染的基础上，再发生真菌感染。

上世纪８０年代，人类几乎可以征服所有的感染类疾病，当时医学界自信地宣称，今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癌症、心脏病和其它慢性疾病。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却在相反的方向发展。当前，临床上很多严重感染者死亡，多是因耐药菌感染，抗生素无效造成。近年来，世界范围内感染性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没有明显下降，这说明病原菌的耐药性越来越强，难治性感染越来越多。由于广谱抗生素的大量使用，真菌感染的发病率也明显增加。据美国《新闻周刊》报道，仅１９９２年全美就有１３３００名患者死于抗生素耐药性细菌感染。

世卫组织发出警告：世界各国滥用抗生素使一度可以治疗的疾病变得难以治愈。以肺炎链球菌为例，对青霉素耐药的肺炎链球菌比例已从1995年的21%增加到1998年的25%，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人类将面临对曾经最容易治疗的肺炎链球菌性肺炎而难以治疗的窘境。

其实，我国的抗生素滥用情况尤为严重。世界卫生组织调查显示，中国住院患者抗生素药物使用率高达80%，其中使用广谱抗生素和联合使用两种以上抗生素的占58%，远远高于30%的国际水平。喹诺酮类抗生素进入我国不过二三十年，但中国人的耐药率已达到60％—70％。对此，外国医生感到吃惊，中国医生羞于启齿。

专家建议，国家应当建立抗生素储备制度，严格限制其使用，以备严重状况下使用。同时，在全国范围开展“加强抗菌药物监管促进合理用药”的宣传活动，以促进抗菌药物的合理使用，保障百姓的用药安全。

这也是国家食品药品监管局、卫生部联合宣布：“从2004年7月1日起，全国范围内所有零售药店必须凭执业医师的处方，才能销售未列入非处方药品目录的各种抗菌药物”的由来。我们都希望这“未来的灾难”在全人类的共同努力下永远不要到来!